2019年11月,浙江育英职业技术学院教师何伊利在给空中乘务专业学生上课。浙江育英职业技术学院供图
2019年11月25日,2019年全国职业院校技能大赛教学能力比赛决赛在湖南化工职业技术学院闭幕。河南职业技术学院胡二坤团队展示参赛作品。靖鑫/摄
2018年6月14日,湖南化工职业技术学院思政课教师李菡(左一)和语文课教师邓滢(右一)共同带来了一堂特别的思政课。罗治国/摄
2017年9月,浙江育英职业技术学院直升机驾驶技术专业学生在校外实训基地进行课程实训。潘建生/摄
高职课堂在变。
这一点,从近日落幕的2019年全国职业院校技能大赛教学能力比赛能略窥一斑,比如此次791支参赛教学团队呈现了多种多样的新型教学场景,有的将公司车间转变为教室,开展现场教学,有的开始尝试情境教学、项目式教学等。
自2019年年初印发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即“职教20条”)明确提出,要推进高等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完善教育教学相关标准,多措并举打造“双师型”教师队伍等,对于“叁教”(教师、教材、教法)和课堂质量的改革,便一直是高职教育领域的热点命题。
如今的高职,正在努力破除社会对其存在的偏见,以质量为先,重塑课堂,打造“金课”,严抓“混教”“混学”,由此引发的“化学反应”正在不少学校的教与学中悄然发生。
“课堂革命”势在必行
最近,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党委书记吴学敏有个“幸福的烦恼”——有学生向他反映“图书馆因人多经常找不到座位坐”,还有人认为有的自习室关闭太早,建议学校开放更多能让学生每天学习至晚上11点的场所……
说它是个“烦恼”,那是因为学校肯定要想办法解决学生所提的问题。吴学敏之所以还觉得“幸福”,则是因为这些问题无一不对于学习,若是以前,他所听到的学生建议更多的是对于“食堂怎么让饭菜更好吃”之类。
而这一转变,与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学院自2018年开始的“课堂质量年”改革不无关系。当时,吴学敏就注意到,00后学生不喜欢冗长的理论介绍,对于枯燥的理论学习表现出更强的厌恶情绪,而需要学生亲自动手的实践类课程,更能得到他们的偏爱。学生在变,但部分老师变化较慢,在课堂上存在着应对新的“学情”在教学方法、内容的转变上不够及时,课堂教学效果不够理想等问题。
谈及为何主动开始“课改”,北京电子科技职业学院电信工程学院教师裴春梅告诉记者,她发现,很多学生平日里不爱上课,但若是参加大赛集训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如果碰到弄不明白的,就非要泡在实验室弄明白才行,有的甚至会睡在实验室”。同时也因辅导学生参加相关竞赛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裴春梅等3人商量“必须得改一改,如果维持以前的状态,我们会慢慢失去学生”。
在裴春梅看来,现在学生有他们的独特性,比如学习更多以兴趣为驱动,通过网络获取信息、自我学习的能力很强,“有的甚至比老师还要强,懂得比老师还多”。“这时候你再像以前教颁语言那样,一句一句命令地去教,他们会觉得很简单,我干嘛还要跟着你学?所以要让他们成为课堂的主角,而不是教师‘满堂灌’”。
在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学院,早课于8点开始,但以前在这个时刻过后,仍能看到不少学生还在去上课的路上,“去查学生宿舍,也有不少有课的学生还未起床。”吴学敏发现,每天去巡查课堂时,不少坐在课堂的学生也并没认真学习,“尤其是教室后面几排的学生,有睡觉的、有玩手机的,更有窃窃私语的”。
一场“课堂革命”势在必行。但在吴学敏看来,与其说这是一场教育教学的改革,不如说是人才培养模式的一次全方位变革,“时代在变,学生也在变。社会信息技术的发展、国家产业的转型升级等都对技能人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怎么培养适应时代需求的高质量技能人才?最终要落脚在课堂”。
课堂变革关键在教师
如今,重塑课堂,打造“金课”,严抓“混教”“混学”已成为不少高职院校及其教师自觉的行动:为了备好《管理会计》这门课,湖南化工职业技术学院会计专业教师朱敏等人花了一年多时间,一边去公司搜集数据和案例来开发案例库,一边琢磨教学方案;在进行《电子产物设计与制作》这门课的“课改”时,北京电子科技职业学院电信工程学院教师裴春梅、朱恭生和蔡志芳跑了四五家公司去了解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与开发,还常请公司相关人员来学校“辅导”自己,仅备课就来回推敲了近半年。
可以说,课堂质量改革关键在于老师。正如浙江育英职业技术学院副院长王敏所说,“学生在大学里学习,最受益、最直接、最核心、最显效的就是课堂,而课堂质量高低的关键在于教师的教学水平。”
如何激发老师的积极性?湖南化工职业技术学院则以比赛为抓手,选择“以赛促教”。
据湖南化工职业技术学院院长王雄伟介绍,学校会进行一年一度的教学能力比赛,将比赛目标、内容、训练和组织管理对接人才培养目标、课程教学内容、教学实施与评价考核,并且将比赛训练纳入专业人才培养计划,将比赛融入了常规教学活动中,让全体教师都有参与比赛活动的机会,从而提升教师的教学能力等。
此外,据记者了解,不少高职院校在不断为教师的教学“加码”,比如增加对教师教学能力的培训力度,提升教学能力较强的老师的奖金、待遇等。
但王敏也在思考,我们一直在给老师做“加法”,能否也做下“减法”?比如,减少教学能力较弱的老师的课时量的同时,加强对这些教师职业能力的培训。如果培训之后仍然不能胜任教师岗位,可以进行转岗,甚至可以进行末位淘汰。
“而做‘减法’的前提,是要有一个完善的评价体系。”王敏介绍,在之前的评测体系中,“不少教师的得分都在96分、97分左右,最低也有90分”。但在对评价体系进行调整,纳入更多合理、科学、全面的评价指标后,对老师进行分档评价,实行“基本条件+业绩量化排序”,“一下子,老师的教学差距就显现了出来,个别甚至会不及格,那接下来,对于不及格的老师,我们就会减少课时量等”。
课堂变革要让学生站课堂“颁位”
走进北京电子科技职业学院电信工程学院《电子产物设计与制作》的教室就可以发现,与传统教室的布局不同,这里每4套桌椅为一组进行排放,每组共享两台电脑和两套仪器仪表,学生上课时分组完成课堂任务。课程由裴春梅、朱恭生和蔡志芳3位教师共同讲授,在七八年前便已开课。但经过这两年的两次课改,课堂已焕然一新——
原本课程主要教学生画电路板原理图和制作电路板,如今则将其他课程内容和人工智能新技术也融入其中,并以公司真实工作项目为载体,构建了基于工作过程的模块化课程,实施项目式教学,学生在课程结束前需各自完成3个可用人工智能语音控制的产物设计与制作。而老师则主要发挥引导作用,将主体地位让位给学生,以任务为驱动引导其“课前预习、课中学习、课后拓展”,进行自主学习。
“以往,学生不知道自己所学的东西究竟能用来干什么,以设计制作人工智能产物任务作为驱动,他们的兴趣一下子被激发了起来,就会自己主动去学。”裴春梅告诉记者,以往都是老师“赶着”学生学习,现在更多的是学生拉着老师一起讨论。她做过一个大致的统计,课改前学生的课堂任务完成率约为50%-60%,现在则是100%,“并且他们自主去学,更能锻炼他们创新创造等综合能力”。
在湖南化工职业技术学院会计专业教师朱敏看来,在信息技术如此发达的今天,对会计人才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比如“需要他们有更强的数据分析能力,而非简单的报账”。于是,她所教授的《管理会计》也进行了“迭代升级”,将“可以被人工智能取代的内容”剔除,而在公司的真实财务数据上进行“实战”,“以往可能更多的是根据我的内容来授课,现在则是根据学生的‘学情’,看他们需要什么、学得如何来制作‘活页式’教材”。
除了内容改革,朱敏还利用“云课堂”、大数据等信息技术,来实时观察每位学生的学习进度等,“大数据会为每位学生进行画像,哪里有什么缺漏可以及时掌握,我们也才好根据具体的‘学情’来调整教学”。
与之类似,如今实训虚拟仿真软件、网络交互平台等在高职课堂上并不鲜见,翻转课堂、混合式教学等信息化教学方式也正在成为“常态”。
课堂变革需要明确“路线图”
“但是要进一步提升课堂质量,仅靠老师个体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在裴春梅看来,自己目前在课堂上所作出的改变仅局限于一门课程,若要综合更多门课程内容进行授课,则涉及教材的编写、课程体系的梳理、教师安排、校企合作、学校管理等众多内容,“职业教育是一种类型教育,我们的课程体系、形式不能按照本科去做,如果打造符合学校、学生特点的课程,需要学校进行‘上层设计’”。
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在2018年开始进行“课程质量年”建设时便让“顶层设计”先行,发布了《“课堂质量年”实施方案》来明确活动指导思想、总体目标、实施步骤等,各二级教学单位再据此制定详细的实施细则,全面落实各项改革任务。
“教学的理念是什么?什么是一堂好课?考核的标准是什么?……这些我们都进行了修订和明确。”据吴学敏介绍,学校据此出台了《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学院课堂教学管理规定》《一堂好课的标准》《课堂手机管理规定》等条文,编制完成了新版《教师手册》,以方便教师了解学校教学管理、人事人才、科学研究和质量监控等方面的规定。
有了“路线图”,接下来关键在于如何在课堂中落实。吴学敏等学校领导带头深入教学一线参加巡查工作,对学生迟到以及教师管理课堂方法不到位等不良现象进行监督,对教师上课迟到或者影响教学的行为根据学校《教学事故处理办法》予以处理。与此同时,学校构建争先机制,树立质量标兵,在全校遴选出15门课程在全校范围内开展教学观摩,并通过举办主题教研等活动,促进教师相互交流教学经验,以提升教学能力等。
眼下,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学院正通过课堂质量“创新提质年”系列举措来进一步深化2018年“课堂质量年”建设的成果。正如吴学敏所说,“提升课堂质量,与时俱进改进教学方式方法,这是个长期不懈的过程,可不是暂时抓抓就可以的”。